當代藝術史導論1: 再現與詮釋
北藝大當代藝術史導論/王聖閎老師
2017. 2. 24
什麼是再現(Representation)?
古早洞穴中的原始人,就會在岩壁上繪畫,描摹動物跟人的形象。人類最早的創作,似乎就是從「再現」開始的。再現得以讓我們重新掌握事物的本質,去揣想、體會,並賦予意義。圖像的再現,又比文字的再現要來的早。
「再現」的操作型定義,是指運用某特定媒介(語言、文字、圖像、符號)來連結主體與世界,為周遭世界賦予意義;甚至某些情況下,人們因為依賴「再現」,當欠缺某特定媒介的再現時,該再現系統所對應的世界便是不可理解的。而「再現機制」是人透過圖像去描述、理解、定義世界的一個中介機制。如葛飾北齋的《百物語》中的鬼怪,就是人類對於未知、恐懼事物有所想像,並賦予特定形象,是「再現欲力」的展現。
另外一個例子,則是1877年,日本經歷霍亂大流行,畫家將疾病化為一隻虎頭狼身,有貍睪丸的生物,幕末維新制式引進西方知識,則被刻畫為打擊傳染病的勇士,將暗喻霍亂病的怪物踩在腳下。
再現:鏡像或鏡面?
用鏡子來想像「再現」的話,它有時只是單純的鏡像,有時它就是鏡面本身。以帕赫賽斯(Parrhasius)跟宙西斯(Zeuxis)的繪畫競爭來解釋,宙西斯畫的葡萄栩栩如生,連鳥都飛到畫布上想啄食,這樣的再現只是世界的反射(reflection of the mirror)。當宙西斯得意洋洋地想揭開帕赫賽斯畫作上的遮幕來一較高下時,才發現帕赫賽斯畫的就是遮幕。這個再現,就是pursuit/refinement of THE mirror,是對鏡子(幻象)本身的追求,以製造幻覺的方式讓觀者誤以為它通向世界。
「再現」與意義生成的脈絡
而因為我們總是在特定的文化脈絡中理解事物,只有透過特定的再現機制,才會被我們「看見」、辨識成某個文化符號。(這點跟詮釋學有部分呼應到。)
因此可以確定的是,「再現」並非將世界原封不動地呈現給觀者,「再現」永遠是意義建構/世界建造的過程。「再現」也不會只從創造者預設的真實來理解,就如班雅明點出,不同的觀者會將不同的線索勾勒成不同的星座。
舉例1:Rene Magritte《影像的反叛》或This is not a pipe,雖然畫家畫出了一個菸斗,但圖像本身並非菸斗,只是菸斗的再現。這幅畫呈現了一個三角關係:圖跟物,圖跟文,文跟圖的關係。
傅柯也罕見地為此寫了篇藝術評論的文章《這不是一根菸斗》,討論文字跟圖像之間的斷裂。圖像無法召喚事物本身,而只是替代品。藝術家呈現「再現」的過程,卻又點出事物跟圖像間的斷裂。(有趣的是,韓劇《W:兩個世界》裡的漫畫家,在虛擬的漫畫世界中,只要用繪圖板就能創造出物品,「再現」成為一種真實。)
舉例2:Rene Magritte《人的條件》,畫中畫所描繪的是否跟背後的景致相同?若是相同,則假定畫作也是真實的,但若不是,繪畫則指是藝術家的任意再現,不必然有關係。即使藝術家描繪得栩栩如生,圖像跟它所代表的世界的關係總是曲折的。
攝影影像的再現
由於過去靜態攝影留下的深厚文化資產,以及機具無意識,攝影靜照在歷史上多被視為比繪畫、素描更客觀的、證言般的觀看實踐。數位相機的出現跟修圖軟體的興起,才讓當代攝影的真實性大幅衰退。
攝影時,雖然機具是無意識的,任何預期之中/之外的事物都會被拍下,但仍是由人去設定的,包含要拍攝的範圍、長度,甚至按下快門的瞬間。
至於攝影跟其拍攝的事物的關係,不是象徵(symbol),而是指示(index)。
象徵符號:
圖像跟其指涉物(referent)的連結關係是任意的,由符號所屬的特殊文化脈絡決定。像是太陽的符號為什麼中間有個點? 「沒有為什麼,當初創造的人這樣認為。」象徵符號也可以指涉抽象情感跟觀念,如十字架代表基督教。
指示符號:
圖像跟其指涉的連結關係不可任意,且通常指涉現實中具體存在之物。因此攝影被視為「現實證言」,在於它總是如指示符號一樣指向某個現實中曾存在的事物,為羅蘭巴特所說的that has been
舉例1: 賴志盛,《天空裡的真實》將攝影機倒轉,將尋常的街道影像去熟悉化。
舉例2:袁廣鳴,《逝去的風景》,回到機具無意識、無人稱的看。
1850年,達蓋爾以銀鹽攝影法拍攝肖像,長時間曝光獲得的照片跟現在不到一秒可獲得的數位照片,立體感差了非常多啊
感謝妖山心靈伴侶的推薦,讓我非常開心的上了這堂藝術史導論,居然成為開學兩周第一個整理的課堂筆記。(老師的簡報很清楚,邊上邊打很方便XD)
這周還有提到班雅明星座化的歷史觀,以及過去與現在的辯證關係,但我覺得跟「再現」相比,應該用「詮釋」來處理。我也想找時間把高達美的詮釋學好好讀一下,展示分析應該用的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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